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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回忆录——我当战士的经历

来源:原创  发布时间:2017-07-25  浏览:89589  字体【 【关闭】
 

作者:卫建章


       1969年冬,因中苏关系恶化,国家大量扩军,以加强北线战备。内蒙古军区到山西运城地区招兵,当时我才16岁,即应征入伍。12月12日,我们县200余名青年一起从侯马登上闷罐车,14日半夜时分到达呼和浩特兵站,匆匆就餐后,列队点名,分别乘坐去往各自连队的卡车,向部队驻地——大青山上驶去。
        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大家蹲在没有帐篷的卡车上,在凛冽的寒风中一路颠簸前进。约两个小时后到达我们连队驻地——武川县宽滩子村。下车后,二三十名新兵挤在一间破旧的民房里,等待天亮。一位新兵忽然问:“连长,我想调到别的连,行不行?”连长问:“为什么?”新兵说:“我们公社一起当兵的咱们连只有我一个。”连长说:“那我们省就我一个,咋办呀?”大家都笑了。的确,部队真是五湖四海,哪里人都有。一两天后,又有江苏等省几十名新兵分配到我们连。干部和老兵则是内蒙古、河北、东北籍居多。
        由于是新建部队,没有营房,全住在老乡家里。内蒙的民房远比不上老家晋南农村的民房,上下见不到一块砖一片瓦,是真正的“土房”。有的房子伸手就能摸到房顶,加上人口稀少,环境荒凉,这使得部分原打算当兵到大城市“逛一逛”的战友大失所望,我们同一公社、比我大8岁的一名战友就多次在我跟前偷偷哭泣,后悔来到内蒙古当兵。其实,后悔的岂止他一人!不过,部队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大熔炉,一堂堂政治课,老同志的以身作则,潜移默化地影响、教育、改变着我们这些新兵——勤务抢着出,脏活累活抢着干,就连去食堂打饭也是争着去......我有时纳闷:这究竟咋回事呢?
        寒冷对我们这些来自内地的新兵是严峻考验。当时内蒙古气候十分寒冷,山上气温有时达零下30来度,穿上皮衣、大头鞋站岗、训练,一会儿就冻得发抖,不少人手脚都冻伤了,手背裂了道道血口。早晨洗脸刷牙用的水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冷水,里面还有冰碴。来自南方的新兵连雪都没见过,哪受得了这气候!一名江苏籍新兵训练结束回到屋里,抱住烧得发红的铁皮烟囱想暖暖手,结果“哧”地一声,手被烫掉了一层皮!我们这些新兵每天喊冷,但比我们入伍早几年、10多年的连排长们却总是精神抖擞。尤其是我们一排长王贵有,为保持严整的军容,无论多冷的天气,帽耳朵从不放下,只此一点,就让我们这些新兵佩服不已!
        当时国家经济困难,部队伙食较差,一天4角5分钱伙食费,主食以陈小米为主,蔬菜以土豆、圆白菜为主,且不太够吃。炊事员全是战士,且没经过培训,做出的饭菜味道可想而知。这还不算什么,由于粮库、厨房就在老乡的土房内,老鼠出没无常,米饭内出现耗子粪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青蛙也会趁人不注意蹦进锅里。1970年一天,我们班长在吃饭时,从自己的一碗烩菜里就夹出一只小青蛙!
       战备工作是当时的头等任务。枪支手榴弹就挂在屋内墙上,部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连、排、班经常搞紧急集合,尤其是晚上更多。我们班住在老乡家一间小屋里,全班睡在一个通铺上,每人铺位不到60公分宽,已经拥挤不堪,半夜突然听到紧急集合号或哨响,要在不开灯情况下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叠好被子,打好被包,下地穿上鞋,背上自己的枪支、手榴弹,跑到院内集合。然后由指挥员带领,在山路上跑几华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在互相肢体的碰撞中要把被子叠整齐、捆结实并不容易。经常有新战友要么速度慢,耽误集合时间,要么跑出几十米后被包散落,不能再跑。当然,出现这种情况挨批评是少不了的。
       1969年12月,曾有一次全团紧急拉动。一天半夜,睡得正香,突然紧急集合号响起,全连官兵按一级战备要求,穿上棉衣和皮大衣,背上背包、枪支、手榴弹,拉着笨重的火炮,徒步向距连队10多华里的山峰挺进,没走出一二华里,已是大汗淋漓。天亮前,部队进入山头上一个大山洞隐蔽。这时,借着晨曦,我看见战友们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汗珠,皮大衣后背和肩膀处以及大头鞋前面部位都浸出了汗。不一会儿,汗水消散,身上又开始冷了起来。这时,连首长向大家传达上级电报说,“苏修”入侵军队已到达四子王旗一带,要求我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是新兵,对当地地理不熟,并不晓得四子王旗离我们有多远,只是心里有些许紧张。天亮了,连长宣布这是一次战备演习,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为了战时防空,部队除在山上挖了许多山洞外,还加班加点在所住村庄挖了些地道,这些地道有的就挖在了老乡屋内。结果没想到,由于当地土质松软,两三年后大部分地道都塌陷了,给老乡带来了不安全隐患。但老乡并没有怪罪部队,这就是那时的军民关系!
       1970 年6月,我接到一项任务,与比我还小1岁的新战友韩志云到十几里远的山上去看守弹药库。弹药库就是一个约二三百米长、存满炮弹的山洞。这个山洞刚建成不久,尚未被复,地面、洞壁坑坑洼洼,也没电灯。在半个月时间内,我们两个来自农村、从未做过饭的年轻人自己做饭(当然是瞎做),一步不离地守着山洞。洞内非常潮湿,每逢雨天 ,洞壁的石头上就往下滴水。我们睡在木板床上,白天把被子抱出去铺在草地上凉晒,下午再抱回来。晚上睡觉前,把20公分厚的水泥门关死,再把黑古隆咚的整个山洞巡视一遍。这是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我提着马灯在前面走,韩志云手持顶上子弹的冲锋枪跟在我身后。我们放轻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喘,边走边仔细察看一个个洞库中垒放的如小山一般的炮弹箱空隙处,看有没有坏人或特务趁我们不注意时钻进洞内!巡视完毕,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一天,我步行回连队取粮油,半路上恰遇大雨。猛然间,我发现西面约千米远有老乡的羊群被突涨的河水冲走了,我急忙跑回连队挨屋大喊:“老乡的羊被水冲走了,快去救呀!”正睡午觉的战友们立马爬起来,跑向河道,把羊群救了回来。老乡们感动不已,事后送给我们连两大盆鸡蛋,连首长指示转送给了武川县幼儿园。那天下午当我背着粮食回到山上时,见韩志云抱着冲锋枪端坐在山洞口,面部表情紧张。他告诉我,自我走后几个钟头,他就一直这样坐着,到现在还未吃午饭。我问为啥,他说因为下大雨,山上的雨水哗哗往下流,石头轰隆隆往下滚,又怕坏人趁机摸来,心里特别害怕,不敢放下枪去做饭。我理解地笑了,向他解释了我晚回来的原因。当时,由于扩军,部队约有五分之一的新兵年龄都在十六七岁,独立完成艰苦较难的事大家都觉得是正常的,几十年后的今天回首往事却有些不太理解:连首长把两个还不太成熟的小年轻派出去看守弹药,他们怎能放得下心呢?
       年轻人的成长毕竟需要一个过程。就拿站哨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来说吧,绝不是背着枪轮流站到那儿就行了。部队住在农村或山沟,地形复杂,哨位上没有岗楼,没有电灯,有时晚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视线只有几米远,在当时“对外准备打仗,对内阶级斗争天天讲”的紧张气氛下,从未出过远门、离开过父母的十几岁的娃娃晚间独自站哨怎能不害怕!因此弹夹里始终压满了子弹,为的是一旦有坏人摸哨就开枪还击。结果,有的部队发生了哨兵误把接哨的战友当敌人而开枪打死的惨剧。我们连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却也发生了类似的险事。有天晚上,有位新战友站哨,在下一班来接哨时,按规定先验枪再交枪,结果由于紧张,他违反了操作程序,把子弹顶上了膛,再一扣扳机,“砰”地一声,子弹射了出去,差点击中战友!
       我从小爱好绘画。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我的绘画爱好仍然没有放弃。住在老乡家没有桌子,我就爬在土炕上画;看守弹药时更没有桌子,我就爬在洞内的床板上,借着小煤油灯的微弱光线画。所画内容就是报纸上登载的革命样板戏中李玉和、李铁梅等英雄形象。我还按连首长指示,为连里搞忆苦思甜教育画了些漫画。结果,我的美术特长被团里知道了,入伍半年后被调到团部电影组。在电影组,除正常为部队放映电影外,我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将部队的好人好事绘制成幻灯片,在演电影时为部队放映,这是当时的宣传手段之一。当时部队担负国防施工任务,每年总有个别战友因塌方等原因牺牲,这时,领导就把牺牲同志的照片交给我,我把照片手绘放大后开追悼会使用。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至今心中感到难过。
       那时还是“文革”时期,电影只剩下了“老三战”(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即使如此,部队看电影的兴致仍然很高,因文化生活太贫乏了。每有电影,部队便集合起来,步行几里路,有的还需翻山越岭到达放映地。没有礼堂,部队坐在露天,即使冬天也是如此。有时正看到一半下起了雨或雪,官兵们的衣服都淋湿了。(几年后,团部所在地有了礼堂)
       部队物质条件虽差,精神状态却极好。每次放电影,各连队相互拉歌,嘹亮的歌声响彻山谷。夏天,部队施工,上下工都排着队,官兵们浑身是土和泥浆,临到营房时还要唱几首歌曲。晚饭后,累了一天的战士们又活跃在篮球场上。
       1973年3月,我提拔为干部,转入人生的又一个阶段。
       回忆3年多的战士经历,可以两个字概括:艰苦。但它磨练了我的意志,使我更加坚强、更有毅力。它是我一生的宝贵财富,永远难以忘怀!但我更怀念当年的战友。我们团虽是步兵,却担负着工程兵的任务——多年进行国防施工,且基本是手工作业。官兵们手持铁锹、镐头、大锤,常年累月打山洞、挖战壕,多数战士干了四五年才复员回家,为保卫祖国北疆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吃的苦比我多多了,我对他们表示永远的敬意!在此,我也向曾关心、帮助过我的人表示由衷的感谢!

责任编辑: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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