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标题所言确属真实的故事,事发我所在的城市乌兰浩特一个高雅的处所—兴安盟图书馆的北门与南侧厅廊。
迎接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三大建筑应运而生、标新立异—乌兰牧骑宫彰显民族文艺特色殿堂之瑰丽,全封闭高架式体育馆现代感强烈,而集图书阅览、科研体验、专题讲座诸功能为一体的兴安盟图书馆,那青灰色楼体和层层叠叠的明窗,透着深邃沉稳及某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冷色调——
其实我从心里喜爱这种“冷”,内敛者有内涵么,所谓"书藏古今"、"学海无涯"是也;鉴于“内存"量大的缘故,每次来图书馆我总心存敬畏,连跟老同事碰面打招呼都文绉绉的,声调尽量压低再压低。
是不是图书馆门难进呢?
半点儿也不。
外表涂抹冷色调并非待人冷漠,我想是在宣示图书馆整体空间氛围的“静”与“净”吧,让一座城市最圣洁最具人文标尺意义的建筑,在人们视觉中凸显出无可代替的那份尊崇与高雅。
通往图书馆的路永远是读书人想象中幽静而美妙的路,而图书馆的门为所有想去的心灵而洞开—渴望知识涵养,渴望科学加持,渴望灵魂由此岸摆渡到彼岸,不需要被动地申请,不需要谁来签证办护照绿卡之类,更容不得高官厚禄、虚荣浮名在前头引诱魅惑,这是一条完全自由、进退自如的图书馆之路—只要你肯迈,门就为你开。
一本借书证,就是你永久的通行证。
图书馆大门的每一次开启,似乎都在重复这两句话。
你听明白了吗?“都来读书吧”,这是新时代的“劝学篇”。
我在图书馆的前前后后见到了它们—它们一律属于“原住民”,一出生时就站在(或扎根)那里,从苍老而厚实的树皮和盘结横斜虬舞向上的枝条看,其树龄皆有七八十年的样子,有的可能百岁有余。
大楼落成不久,老树们未曾挪移,肯定是老树们聚居在先,枝繁叶茂于这片昔日的荒郊野地,“筚路蓝缕,以肩启山林”,终成子孙接踵而来浓萌遮天蔽日之盛!
细观察,确是老树聚居在先,大楼建成在后。
只见北门呈过道式,与主楼入口处留有宽敞的庭院,上无片瓦遮拦,任由阳光、雨露和东西南北风从上贯下,仿佛南方城建中多采用的天井。
无意之作还是有意为之?
这大楼四壁切割出来的天井中间,七八棵老树毫发无损地站在它生根发芽蓬勃向上的“老窝”处,枝条叶子依然向往阳光、期待雨淋,显出饱经世故“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老辣神态。
枝叶婆娑似说密语,祝福每一个迈进幸运之门的人。
仿佛老树是把门的或站岗的,它们理解了最初把它们留在那儿的心意所在一这是人世间最崇高的礼让啊。
是图书馆的设计者因势利导、给老树留出生长空间,还是老树们旺盛生命力的“气场”强大所致?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生态文明建设环境优先,来向自已的内心解释:你看老树的每一个叶子,都如婴孩嘴唇一样寻找着乳汁的味道,况且鲜嫩娇绿的新叶在每个初春都争相萌放呢。树通人气,心儿不老。
我转到图书馆南侧,见到更多爱“扎堆儿”的老树。
按树种及样貌形态判断,它们跟北门口被“拒之门外”的老树们是一伙儿的:一样的盘根虬曲,神祗般苍然面对苍天;一样的遒劲挺立,稀世珍宝般自娱自乐超然度日。
有一棵紧靠着阅览室的窗户,阳光透过浓萌留一溜斑驳陆离的树影,恋恋不舍的样子,默默注视的老树啊,你是当下流行的所谓的“陪读"吧?
冷丁想起一事,惊出满头冷汗:如果图书馆的设计者建设者们按常规打法行事,如果先清理施工现场将林木伐尽刨根,如果……
还会有今天所见所感的免费穿越时空吗?
还会聆听到朗朗书声中那大自然的静谧与空灵吗?
还会成功捕捉到在知识阶梯上跳跃欢腾的人类灵感吗?
身为兴安盟人,庆幸者如我,如他,亦如你。
有句挺靠谱的话说:树一旦扎下根,只要不被砍伐和移栽,脚下的这方土,就成了永远的家。
人如树,亦或树如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同理。
当你被焦虑症折腾得六神无主时,老树们的值守让你镇定下来,毅然放下手机和各种电子产品,让指责、忌恨、限制、要求,转变为放松、平和、温暖、从容,心绪复归宁静,世界也会变得非常不一样。
烦躁者、焦虑者、愤青者,请你来此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