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诗与乡土湿地融为一体,诗人们寻着那精神上的绿洲,那块实质上的真正的草原—还得往东南方向走,走好远的路,虔诚的心。
路上说图牧吉管理局巡逻警护,封堵了盗猎者、盗挖药材者罪恶的枪口和铁器;路上还说退耕还草,切断了荒漠化的灭顶之灾;路上盛赞蒙古族同胞为保湿地长存,像嘎达梅林一样揭竿而起与滥垦开荒者抗争……
湿地之水,岂能成为地球村的最后一滴眼泪?
尚存的最后一块纯正的草原,你在哪里?
你是大鸨们赖以生存、避免灭绝的家啊—云在头顶,本是一本无字的书,可诗人却无心去读,双眸里写满了“找”字。
找到了,就在草库伦里!
钢桩铁线围起的草库伦仍然朝东南方向舒展着、坦荡着、连绵着,风吹草低是迎宾的安代舞,遥远的马群像随时集合操演的仪仗队。
各种草儿群聚着,家家不远不近地睦邻而居,时有鲜花点缀,仿佛互赠的礼物或是求爱的劳什子;大草原之大,人们都能听懂《敖包相会》,种类繁多多样化的植物和动物们,它们之间嘀咕些什么,只有天公地母百灵鸟们能整明白。
牧场主,也就是草库伦的所有者,远在天边,久久不见。
请别犯愁,草库伦的大铁门看似"铁将军"把门,而且是两把大铜锁,却故意没有锁死,一拽就开。
好一个“明人不做暗事”,大铁门专候四面八方客!大草原之大,美草原之美,真善美齐备,名副其实,口碑天下。一行中诗家词客者众,岂无诗词可证?
且看这阙《浪淘沙-大草原》所述:
诗为心声,词抒胸臆。
图牧吉湿地早已确立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意在世代儿孙生息地,永葆这方碧野蓝天!
在碧野上蓝天下,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极目远眺。
只有碧野蓝天,跟极目远眺这个词儿很搭,用在图牧吉自然区不犯“说道”;那么多同行者,此时此刻我知道大家都在搜索什么——
对,是大鸨。
听保护区人介绍,这里地名叫马鞍山,是大鸨最适宜也是最后一块大面积栖息地,让我联想到婴儿摇篮和少儿游乐场。
只是今年大旱,草稀且矮,该遍野黄花菜季节,竟一朶也未见,大鸨们也拒绝现身。
什么时候花开花落,有一个词儿或定义叫“物候";黄花菜隐身,大鸨迴避躲闪,善于使用“物候”一词儿的诗人们全都敏感起来,脸上的“找”字不见了——
大鸨,远远赶来看你,为什么躲着我们?
大鸨,你这“比雁略大"的小生灵,你这“常群栖"的小生灵,你这"善走不善飞“的小生灵,是全球生物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环,是大自然进代演变史上鲜活而灵动的一笔一一
难怪人们称你是"宝"(与鸨同音)。
哦,我猜到了——
或许是你生某些好事者的气了,他们或猎奇、或炫技、或有窥阴癖偏爱动物交配场景,或绞尽脑汁追拍你们去搏一个没边没沿的“摄影大奖”,起五更爬半夜去偷拍成鸟发情交媾镜头,将大鸨种群那可怜的一点点“隐私“大白于天下,晒在的众目睽睽之下,怎能不让大鸨们闻风丧胆、唯不恐避之不及呢?
惊扰人家正常生息繁衍也就罢了,那些荷尔蒙过剩者还对大鸨污名化,把大鸨与“老鸨子”生拉硬拽在一起,说什么大鸨是“淫鸟”,把国家级保护鸟类打入荒淫好色的"另册",使本就胆小怕事的鸟儿,变身为十恶不赦的旧社会妓院总管—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我想,见我们一干人等,个个都手举着照相机(手机),大鸨们还敢露面吗?
还屑于与人类对话吗?
“轻飞蜻影蒲尖立,忽起蛙声鸟道盘”,写蜻影,写蛙声,写蒲尖,写鸟道,诗人笔下未出现大鸨的字样,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但“湖泡水阔碧云宽,风动蒹葭野色繁“,却道尽此行生态环境之胜景、图牧吉自然保护区之权重—生态优先、綠色发展,一万年也不过时,自己的路走起来踏踏实实,是“诗与远方”,相信大鸨不会走远。
万古云霄一羽毛,杜甫诗云。
我想到这句诗,皆因大鸨从远古走来,虽小却年长。
从草库伦里出来前,我在碱草茂密处,捡拾到一根洁白的羽毛。
细细辨识,确认为是刚出生不久的大鸨幼雏的,绒绒的,柔柔的,风一吹就能飘上天。
我把她带回家,夹在一本书里。
正巧,是本楹联集,上联:惜才门户通达远;下联:积善人家余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