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弟
20世纪50年代初,父母由外地调到呼市,我们随父母住在内蒙古日报社大院儿(以下简称报社大院儿)内,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少年、青年时代。参加工作后,我们也经常回去,亲眼目睹了报社大院儿几十年来的发展变化。那时报社院子南边,是一片横贯大院儿东西,方圆约几千平米的菜地。每到夏季,这里各种农作物生机勃勃,一片翠绿。菜地的北面是一块儿面积较小一点儿的果园。里面栽种着葡萄、樱桃等果树,到了收获的季节,各种颜色的果实混在一起,分外诱人。宽阔的菜地和果林,给大院儿增添了一种恬静、简朴的田园风光。
再往北,是一片青砖灰瓦的平房。房子坐北朝南,纵成排,横成行,布局整齐。排与排之间是炉灰渣铺成的大路,路两边栽着半人高的小榆树或者挺拔的白杨。东侧的部分平房是报社各部门的办公室,其余的则是报社职工和家属的宿舍。报社大院中部有一座"工"字型组合房屋,其南边和中部是食堂和厨房,北边是俱乐部。俱乐部里设有乒乓球、克朗棋、象棋等文体设施,很多职工在中午和星期日都来这里活动。再北面就是报社大院内的工厂区,工厂高大宽敞的平房首尾相接,形成一个院中之院,铸字、排版、印刷等主要工序都在这里进行。
每天晚上,厂房里灯火通明。后半夜,当人们进入梦乡之时,这里工人却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排版、校对、审定、印刷等工作。后来,厂区中间又盖起一座组合型的厂房,高两米左右、长十余米的高速铅印轮转机就安装在这里。我们还是学童时,初次看到这台机器印刷报纸,都惊呆了。它工作起来声音很大,机器的一头吊装着大卷的新闻纸,另一端是印好的报纸——对叠着一张接一张从输送带上流出来。我们那时既为它的庞大感到惊讶,又对设备的自动化倍感惊奇。厂区的北面就是绥远城城墙,这段历史遗留下的天然屏障,自然而然成了报社大院的北院墙。1955年,内蒙古日报社职工自己动手,硬是在报社大院的西北角挖出一个颇具规模的人工湖,并且用挖出的土在湖边垒起一座小山。1955年10月25日是人工湖竣工的日子,这天报社还举行了人工湖竣工大会。人工湖上架着一座东西走向的木桥,人工湖的南侧有一个湖心岛。每当风和日丽时,人工湖湖水荡漾,垂柳轻摇,报社大院里的人三五成群在人工湖边散步。夏天,这里又成为人们游泳的好地方,岸边浅水处成群的孩子在嬉戏玩水,木桥上不时有人凌空跃起,在空中做出各种姿势,跳入水中;水性更好的则在人工湖中来回横渡。
那时候,果园的北边和工厂的南面,先后打过两口自流井——把碗口粗的钢管硬砸入地里,沉睡多年的地下水顺着管子喷涌而出,一路欢歌或者浇灌菜地,或者流入人工湖里。那时的地下水特别清纯、甘甜,喝下去,沁人心脾,多少年后,这种感觉仍然让我难以忘怀。后来,南边的菜地里,架起了几根很高的天线,用来接收新闻电讯稿。天线杆子是由数根笔直的木杆一根接一根捆绑起来的,有几十米高,四周用钢丝绳固定着。一时,这些天线杆子成了报社大院的标志性建筑。当时报社大院内设有幼儿园、卫生所、小卖部、理发室、洗澡堂,人们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不出大院都能解决,十分便利。
20世纪60年代前后,报社大院出现了变化,原本宁静的菜地、果园,像春蚕吃桑叶似的被单位盖起了房子,报社大院里的人们互相效仿,在自家房前屋后盖上了小房,搭起了炭棚;日夜欢歌的自流井,经过数年的喷涌,也不遂人意地干枯了,失去活水之源的人工湖日渐萎缩,后来填平改作他用。报社大院渐渐地失去往日的风采,显得十分杂乱、拥挤。"文革"开始后,当时的群众组织为了争夺报纸的控制权,在这里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报社事件"。
随着报纸业务发展的需要,编辑部、印刷厂等部门陆续搬出报社大院,另辟新区。报社大院逐渐由过去的综合性大院变成了单一的住宅区。当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后,大院加快了平房改造工程。
如今,报社大院旧貌换新颜,老建筑荡然无存,数十幢住宅楼整齐有序,昔日的卫生所成了社区卫生站,小卖部被超市所替代,院内新增了网球场、门球场、老年活动中心等文体设施。这里的人们不仅居住条件得到改善,环境也更美了:宽敞的通道旁绿树成荫,每座楼前都建有草坪、花池、树丛,形状各异的亭台、雕塑,时刻点缀在绿树、鲜花、草丛之中,报社大院雅趣盎然。前几年,在呼市召开了全区两个文明建设经验交流会,与会代表还到报社大院进行了观摩。
报社大院给我的童年留下了美好回忆,在这里我爬过城墙,在人工湖里学会了游泳,在菜地里捉过蛐蛐,在果园里摘过果子……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当说起报社大院,仍然感到温馨亲切。有时,我到报社大院里办事,再忙也要转一转,看看报社大院又发生了哪些新的变化。
责任编辑:牧野